第 9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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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3 章
孟聿崢所在的高二年級就在她們班樓上。
按理說高一高二該分得很開才是, 可學校在規劃的時候發現分不完，繞來繞去都得安插幾個班級在高二年級的教師辦公室底下。
偏偏文理科京北班也挨著高二教師辦公室，那一整層到了下課時間都特別安靜, 不像她們這一層的高一年級，個個積極活躍, 有時候歸要很不明白他們到底哪裏來的精力, 時常追逐跑鬧得整個樓層都在顫抖。
歸要剛進校，也不是特別擅長交際的人, 是後來從文菲嘴裏才知道，原來他們這一層樓幾乎都是藝體班，砸錢上學的主兒，學校給安排的資源也都是和京北班同批。
難怪了。
她暗自想著。
抱著練習冊去找數學老師，高一年級辦公室就在樓上的另一側。
經過高二理科京北班的時候, 門口有個舉著乒乓球拍的男生剛好從外面回來，稀松平常地瞧了她一眼, 回過頭後頓了一下, 接著神龍擺尾一般猛地轉過頭來。
歸要心驚了下, 抱著練習冊的手都僵住了。
故作無事地走進辦公室, 將練習冊放在老師辦公桌，數學老師順帶給她交代了一沓試卷, 說那是今天的家庭作業。
於是歸要又抱著那一堆試卷出了辦公室門。
出去的時候腳步微頓。
明顯覺得外頭一排走廊多了好幾個男生, 喝水的喝水，看書地看書, 每個人手上都有個東西, 搞得本就稀疏安靜的環境裏, 他們的存在格外熱鬧突兀。
歸要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，忽然感受到他們禮貌投來的註視, 她頓時頭皮一緊，嚇得加快了步伐，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層樓。
走之前，隱約還聽見那幾個男生在說話，互相責怪推卸責任。
“我就說吧，把人家小妹妹嚇到了！”
“都怪你！下次人都不來了！”
“不是，崢哥到底哪兒去了？”
又是孟聿崢。
歸要在這邊落荒而逃，那邊的孟聿崢卻直接殺到了高一三班的教室門口。
他站在門口，說自己找徐朝陽。
徐朝陽是他一個籃球隊的，經常跟他們打籃球，性格浪，但人挺好，就是有時候那張嘴沒個邊際，語不驚人死不休。
譬如此刻。
徐朝陽一聽是來找他的，眼神穿過教室，落在門口那個心不在焉的男生身上，嘴一撇，怪裏怪氣地戳破他：“喲？是來找我的麽？”
男生私底下可都傳開了，都說孟聿崢看上他們班的歸要了。
歸要麽，班裏那個乖乖靜靜的女同學，學習成績好，校服永遠幹幹凈凈，頭發永遠都紮著大馬尾，身上淡淡的橙花香，笑起來的時候特清爽利落。
不是那種乖巧斯文招人憐的妹妹，是那種從小書裏泡大的氣質溫溫淡淡的美人兒，也不打眼，但不管老師還是同學，都喜歡跟她相處。
就是覺得特別舒服。
這種姑娘最討人喜歡了，高一好幾個班都傳過有男生喜歡她。孟聿崢雖然沒明確說過，但那群男生也不是傻的，看出他其實對人家有那麽點兒意思。
主要是這人也沒個遮掩的，上體育課的時候坐在籃球場外休息的時候，拍著一顆球，眼神卻早飛到籃球場某個角落裏做掃除的女同學身上。
徐朝陽這麽一調侃，男生們全都來勁兒了，三兩個人成群結隊地擡哄笑鬧：
“崢哥你老實交代，你是來找徐朝陽的嗎？”
“哎喲餵，別不是趁機來找什麽妹妹吧？”
“醉翁之意不在酒啊～”
這個年級的男生女生容易躁動，尤其是沾染了男女八卦，更是不得了。
班裏其他同學也跟著笑起來，竊竊私語，盡是蠢蠢欲動的偷笑打趣。
徐朝陽在一眾男生不懷好意的眼神裏風騷十足地扭過來，單手撐在他眼前的門緣，就差沒吹口哨：“帥哥，找我啊？”
孟聿崢懶得搭理他，眼神不著痕跡地在徐朝陽身後的班裏轉了一圈，沒看見人，於是只能回到徐朝陽身上，蠻不情願地說：“你們班主任叫你去一趟辦公室。”
徐朝陽聞言切了一聲。
他才不信，班主任八百年不找他就算了，就是真找他有事兒，怎麽會遣著高二的人來通知他？太假。
徐朝陽啐他一口：“你想來看歸要直說，扭扭捏捏，真不像個爺們兒。”
孟聿崢被拆穿了，也不急，歪著唇角哼笑一聲，想說你還挺聰明。
他跑這兒三次，三次都是借著徐朝陽的名義，第剛開始徐朝陽還高興，後來就樂不起來了。項莊舞劍，意在沛公，他徐朝陽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。
徐朝陽正說孟聿崢這人七拐八繞，不是爺們兒。孟聿崢說你懂個屁，不能耽誤人姑娘學習你懂嗎？
二人一來一回拌著嘴，然後身後就突然傳來一道清脆好聽的聲音——
“同學，麻煩讓一下。”
孟聿崢止了聲，覺得那聲線有點耳熟，一轉頭，楞了。
而歸要也擡眸，同他對上了視線。
教室門口狹小，卻站了三個人。
女孩子肩頭單薄，卻站得筆直，不同於門口男生姿勢——歪風邪氣的，要倚不倚地斜在門邊，青春期的男生個頭已經竄到180往上，擋住了她大半去路。
她一出現，班裏的人突然就大聲“哦”起來，興奮之中摻雜著意味深長，後排好幾個男生站起來，敲桌打鼓，鬧騰得不行。簡直是這群起哄人裏的主力軍。
歸要瞅著他，心口發緊，腦中一下就鉆過那天文菲說的傳言。
男生掃了她一眼，晃晃悠悠地給她讓了一條道出來。她硬著頭皮走過，側過身子與他擦肩而過時，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垂眸而下，落在她頭頂的目光。
兩人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。
歸要臉騰地一下就紅了。
回到座位，前桌的文菲像個瘋丫頭捧臉尖叫，往後靠過來的時候激動萬分：“孟聿崢剛對著你背影笑了一下啊啊啊啊～～”
歸要把那試卷放進桌底，又拿出來，又放進去，手微微在顫。她瞪了一眼文菲，壓低了聲故作兇狠道：“你快別說了！”
你姐們兒都快因為心臟爆炸而亡了！
她餘光不住往門口飄，看見徐朝陽不懷好意地蹭著孟聿崢，孟聿崢居然也沒生氣，擡腳踹了踹徐朝陽，說：滾蛋，我回去上課了，待會兒打籃球啊。
說著說著，那眼眸子又往她這邊掃了一眼。
歸要倏然一驚，在即將交匯的前一秒移開了視線。
心還在跳。
文菲笑嘻嘻地上前來戳戳她的臉蛋，嚷了句：“燙的。”
她拍掉文菲的手，趴在桌上埋頭解題。
孟聿崢走後沒多久班裏就偃旗息鼓，只是她周圍還有幾個男生竊笑，時不時高深莫測地來兩句“你懂什麽”“你別問”。
歸要輕微走神，在腦中過了一下剛剛那幕。
他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香味，不是香水，也不是洗衣液，是香薰。
中性調的、好聞的香薰。
書裏說古時候王公貴族擅愛熏香，尤其是衣料，層層洗序後，會拿專用的香料熏染。
不知道這傳聞是真是假，但是真講究。
在歸要的印象裏，愛打籃球的男生都應該和徐朝陽那樣，渾身涔涔是汗，頭發衣服濕了一大半，熱起來的時候毫不在意地提著衣領往臉上一抹，時間長了衣服幹了，就全是一股子荷爾蒙的臭味兒。
但孟聿崢不一樣。
他好香。
上課時候，歸要想著那些，咬著唇悄悄笑了。
那天起她就格外註意孟聿崢的動向。
那種感覺就好像，原本眼前是一片再正常不過的原野，有一天卻突然出現了一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田。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風景，於是被吸引視線，並開始期待每天都見到那一片玫瑰花田。
她知道他成績好，尤其是理科。
聽說他從小學就開始參加奧賽，今年準備進軍信奧國家隊，是京北班裏一眾大神裏的大神。不像她，入門級的物理都學得勉強。
文菲還說了一堆他的偉績，什麽信息學安全系統，她一個標點符號都聽不懂。但她能明白的是，他們如今所學的這些知識，他小學一讀完，也就全學完了。
12歲。
12歲文菲在玩泥巴，歸要也看不懂紅樓夢。
對方卻已經玩轉了編程系統。
“真他媽厲害啊……”文菲仰天感慨，坐在學校外奶茶店，低頭吸了一口奶茶，想了想，又滿足地喟嘆出來：“得，我還是適合當個吉祥廢物。”
歸要喜歡雙皮奶，原味不加糖漿，低頭吸溜了一口，點點頭。
這段時間她常和文菲湊在一堆低聲議論孟聿崢，文菲還說他氣性大，上次單挑外校那幾個小混混，最後竟然還打得人家落荒而逃——這麽不省心，難怪被家裏“流放”！
說完又舉目將註意力放在操場上躍動的身影，一個小小少年，跟老師打成一團。
瞧瞧，把他們那體育老師哄得跟什麽似的？好像八百米都能給他省了似的。
文菲瞇起眼睛，感慨：你看，人家除了成績好，情商也是高高的呢。
對啊對啊。
歸要再次點頭。
她們還說呢，真想學物理的時候把人家的腦子借過來，用一用。結果說完這話，當天晚上歸要就被物理老師提到了辦公室。
歸要在年級上算是成績不錯的，穩在年級前百，其他學科一等一優異，就是因為偏科，偏物理，偏到物理老師常常懷疑歸要這姑娘是不是針對自己，心痛了一次又一次。
此刻物理老師就對著她的練習冊，痛心疾首地指著某道題：
“你這道題怎麽能這麽做呢？歸要同學，你告訴我，為什麽牛頓的重力是垂直向上呢？”
“……”
歸要摸摸鼻子，訕訕地解釋是因為自己空間想象力不好，沒辦法做這麽抽象的題。
其實是做這道題的時候打盹了，有些想念顧曉敏給她燒的紅燒排骨。
物理老師氣到自閉。
他們身後這時卻突然傳來一聲低笑，仿佛憋許久，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。
歸要和物理老師同時循聲看去，看清來人，物理老師眉頭一皺，歸要卻心頭一跳。
“孟聿崢，笑什麽？不許欺負偏科同學！”物理老師特別嚴肅。
孟聿崢瞥了她一眼：“您哪知眼睛看見我欺負她了？”
“那你笑什麽？”
“替您開心。”
物理老師：“替我開什麽心？”
“您班裏教出了個新牛頓發明人，我能不替您開心麽？今後那蘋果都是往天上飛，不往地上掉的。”
歸要：“……！”
物理老師被他逗笑了，可顧念著眼前是個臉皮薄的女孩子，硬生生忍住了，瞪了孟聿崢一眼：“顯著你了，那你來教！”
本就是一句噎人的話，尋常學生一準兒認慫，物理老師都準備好下一句“不能教就趕緊滾蛋”了。
可孟聿崢不一樣。
打小就是不服輸的性格。
歸要看見孟聿崢往桌邊一靠，一條腿吊兒郎當地半搭在桌上，歪著身子朝她傾斜過來，卻是對著她身後的物理老師說的話，語氣也格外狂妄——
“我教就我教，我能把她教進京大，您信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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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聿崢所在的高二年級就在她們班樓上。
按理說高一高二該分得很開才是, 可學校在規劃的時候發現分不完，繞來繞去都得安插幾個班級在高二年級的教師辦公室底下。
偏偏文理科京北班也挨著高二教師辦公室，那一整層到了下課時間都特別安靜, 不像她們這一層的高一年級，個個積極活躍, 有時候歸要很不明白他們到底哪裏來的精力, 時常追逐跑鬧得整個樓層都在顫抖。
歸要剛進校，也不是特別擅長交際的人, 是後來從文菲嘴裏才知道，原來他們這一層樓幾乎都是藝體班，砸錢上學的主兒，學校給安排的資源也都是和京北班同批。
難怪了。
她暗自想著。
抱著練習冊去找數學老師，高一年級辦公室就在樓上的另一側。
經過高二理科京北班的時候, 門口有個舉著乒乓球拍的男生剛好從外面回來，稀松平常地瞧了她一眼, 回過頭後頓了一下, 接著神龍擺尾一般猛地轉過頭來。
歸要心驚了下, 抱著練習冊的手都僵住了。
故作無事地走進辦公室, 將練習冊放在老師辦公桌，數學老師順帶給她交代了一沓試卷, 說那是今天的家庭作業。
於是歸要又抱著那一堆試卷出了辦公室門。
出去的時候腳步微頓。
明顯覺得外頭一排走廊多了好幾個男生, 喝水的喝水，看書地看書, 每個人手上都有個東西, 搞得本就稀疏安靜的環境裏, 他們的存在格外熱鬧突兀。
歸要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，忽然感受到他們禮貌投來的註視, 她頓時頭皮一緊，嚇得加快了步伐，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層樓。
走之前，隱約還聽見那幾個男生在說話，互相責怪推卸責任。
“我就說吧，把人家小妹妹嚇到了！”
“都怪你！下次人都不來了！”
“不是，崢哥到底哪兒去了？”
又是孟聿崢。
歸要在這邊落荒而逃，那邊的孟聿崢卻直接殺到了高一三班的教室門口。
他站在門口，說自己找徐朝陽。
徐朝陽是他一個籃球隊的，經常跟他們打籃球，性格浪，但人挺好，就是有時候那張嘴沒個邊際，語不驚人死不休。
譬如此刻。
徐朝陽一聽是來找他的，眼神穿過教室，落在門口那個心不在焉的男生身上，嘴一撇，怪裏怪氣地戳破他：“喲？是來找我的麽？”
男生私底下可都傳開了，都說孟聿崢看上他們班的歸要了。
歸要麽，班裏那個乖乖靜靜的女同學，學習成績好，校服永遠幹幹凈凈，頭發永遠都紮著大馬尾，身上淡淡的橙花香，笑起來的時候特清爽利落。
不是那種乖巧斯文招人憐的妹妹，是那種從小書裏泡大的氣質溫溫淡淡的美人兒，也不打眼，但不管老師還是同學，都喜歡跟她相處。
就是覺得特別舒服。
這種姑娘最討人喜歡了，高一好幾個班都傳過有男生喜歡她。孟聿崢雖然沒明確說過，但那群男生也不是傻的，看出他其實對人家有那麽點兒意思。
主要是這人也沒個遮掩的，上體育課的時候坐在籃球場外休息的時候，拍著一顆球，眼神卻早飛到籃球場某個角落裏做掃除的女同學身上。
徐朝陽這麽一調侃，男生們全都來勁兒了，三兩個人成群結隊地擡哄笑鬧：
“崢哥你老實交代，你是來找徐朝陽的嗎？”
“哎喲餵，別不是趁機來找什麽妹妹吧？”
“醉翁之意不在酒啊～”
這個年級的男生女生容易躁動，尤其是沾染了男女八卦，更是不得了。
班裏其他同學也跟著笑起來，竊竊私語，盡是蠢蠢欲動的偷笑打趣。
徐朝陽在一眾男生不懷好意的眼神裏風騷十足地扭過來，單手撐在他眼前的門緣，就差沒吹口哨：“帥哥，找我啊？”
孟聿崢懶得搭理他，眼神不著痕跡地在徐朝陽身後的班裏轉了一圈，沒看見人，於是只能回到徐朝陽身上，蠻不情願地說：“你們班主任叫你去一趟辦公室。”
徐朝陽聞言切了一聲。
他才不信，班主任八百年不找他就算了，就是真找他有事兒，怎麽會遣著高二的人來通知他？太假。
徐朝陽啐他一口：“你想來看歸要直說，扭扭捏捏，真不像個爺們兒。”
孟聿崢被拆穿了，也不急，歪著唇角哼笑一聲，想說你還挺聰明。
他跑這兒三次，三次都是借著徐朝陽的名義，第剛開始徐朝陽還高興，後來就樂不起來了。項莊舞劍，意在沛公，他徐朝陽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工具。
徐朝陽正說孟聿崢這人七拐八繞，不是爺們兒。孟聿崢說你懂個屁，不能耽誤人姑娘學習你懂嗎？
二人一來一回拌著嘴，然後身後就突然傳來一道清脆好聽的聲音——
“同學，麻煩讓一下。”
孟聿崢止了聲，覺得那聲線有點耳熟，一轉頭，楞了。
而歸要也擡眸，同他對上了視線。
教室門口狹小，卻站了三個人。
女孩子肩頭單薄，卻站得筆直，不同於門口男生姿勢——歪風邪氣的，要倚不倚地斜在門邊，青春期的男生個頭已經竄到180往上，擋住了她大半去路。
她一出現，班裏的人突然就大聲“哦”起來，興奮之中摻雜著意味深長，後排好幾個男生站起來，敲桌打鼓，鬧騰得不行。簡直是這群起哄人裏的主力軍。
歸要瞅著他，心口發緊，腦中一下就鉆過那天文菲說的傳言。
男生掃了她一眼，晃晃悠悠地給她讓了一條道出來。她硬著頭皮走過，側過身子與他擦肩而過時，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垂眸而下，落在她頭頂的目光。
兩人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。
歸要臉騰地一下就紅了。
回到座位，前桌的文菲像個瘋丫頭捧臉尖叫，往後靠過來的時候激動萬分：“孟聿崢剛對著你背影笑了一下啊啊啊啊～～”
歸要把那試卷放進桌底，又拿出來，又放進去，手微微在顫。她瞪了一眼文菲，壓低了聲故作兇狠道：“你快別說了！”
你姐們兒都快因為心臟爆炸而亡了！
她餘光不住往門口飄，看見徐朝陽不懷好意地蹭著孟聿崢，孟聿崢居然也沒生氣，擡腳踹了踹徐朝陽，說：滾蛋，我回去上課了，待會兒打籃球啊。
說著說著，那眼眸子又往她這邊掃了一眼。
歸要倏然一驚，在即將交匯的前一秒移開了視線。
心還在跳。
文菲笑嘻嘻地上前來戳戳她的臉蛋，嚷了句：“燙的。”
她拍掉文菲的手，趴在桌上埋頭解題。
孟聿崢走後沒多久班裏就偃旗息鼓，只是她周圍還有幾個男生竊笑，時不時高深莫測地來兩句“你懂什麽”“你別問”。
歸要輕微走神，在腦中過了一下剛剛那幕。
他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香味，不是香水，也不是洗衣液，是香薰。
中性調的、好聞的香薰。
書裏說古時候王公貴族擅愛熏香，尤其是衣料，層層洗序後，會拿專用的香料熏染。
不知道這傳聞是真是假，但是真講究。
在歸要的印象裏，愛打籃球的男生都應該和徐朝陽那樣，渾身涔涔是汗，頭發衣服濕了一大半，熱起來的時候毫不在意地提著衣領往臉上一抹，時間長了衣服幹了，就全是一股子荷爾蒙的臭味兒。
但孟聿崢不一樣。
他好香。
上課時候，歸要想著那些，咬著唇悄悄笑了。
那天起她就格外註意孟聿崢的動向。
那種感覺就好像，原本眼前是一片再正常不過的原野，有一天卻突然出現了一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田。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風景，於是被吸引視線，並開始期待每天都見到那一片玫瑰花田。
她知道他成績好，尤其是理科。
聽說他從小學就開始參加奧賽，今年準備進軍信奧國家隊，是京北班裏一眾大神裏的大神。不像她，入門級的物理都學得勉強。
文菲還說了一堆他的偉績，什麽信息學安全系統，她一個標點符號都聽不懂。但她能明白的是，他們如今所學的這些知識，他小學一讀完，也就全學完了。
12歲。
12歲文菲在玩泥巴，歸要也看不懂紅樓夢。
對方卻已經玩轉了編程系統。
“真他媽厲害啊……”文菲仰天感慨，坐在學校外奶茶店，低頭吸了一口奶茶，想了想，又滿足地喟嘆出來：“得，我還是適合當個吉祥廢物。”
歸要喜歡雙皮奶，原味不加糖漿，低頭吸溜了一口，點點頭。
這段時間她常和文菲湊在一堆低聲議論孟聿崢，文菲還說他氣性大，上次單挑外校那幾個小混混，最後竟然還打得人家落荒而逃——這麽不省心，難怪被家裏“流放”！
說完又舉目將註意力放在操場上躍動的身影，一個小小少年，跟老師打成一團。
瞧瞧，把他們那體育老師哄得跟什麽似的？好像八百米都能給他省了似的。
文菲瞇起眼睛，感慨：你看，人家除了成績好，情商也是高高的呢。
對啊對啊。
歸要再次點頭。
她們還說呢，真想學物理的時候把人家的腦子借過來，用一用。結果說完這話，當天晚上歸要就被物理老師提到了辦公室。
歸要在年級上算是成績不錯的，穩在年級前百，其他學科一等一優異，就是因為偏科，偏物理，偏到物理老師常常懷疑歸要這姑娘是不是針對自己，心痛了一次又一次。
此刻物理老師就對著她的練習冊，痛心疾首地指著某道題：
“你這道題怎麽能這麽做呢？歸要同學，你告訴我，為什麽牛頓的重力是垂直向上呢？”
“……”
歸要摸摸鼻子，訕訕地解釋是因為自己空間想象力不好，沒辦法做這麽抽象的題。
其實是做這道題的時候打盹了，有些想念顧曉敏給她燒的紅燒排骨。
物理老師氣到自閉。
他們身後這時卻突然傳來一聲低笑，仿佛憋許久，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。
歸要和物理老師同時循聲看去，看清來人，物理老師眉頭一皺，歸要卻心頭一跳。
“孟聿崢，笑什麽？不許欺負偏科同學！”物理老師特別嚴肅。
孟聿崢瞥了她一眼：“您哪知眼睛看見我欺負她了？”
“那你笑什麽？”
“替您開心。”
物理老師：“替我開什麽心？”
“您班裏教出了個新牛頓發明人，我能不替您開心麽？今後那蘋果都是往天上飛，不往地上掉的。”
歸要：“……！”
物理老師被他逗笑了，可顧念著眼前是個臉皮薄的女孩子，硬生生忍住了，瞪了孟聿崢一眼：“顯著你了，那你來教！”
本就是一句噎人的話，尋常學生一準兒認慫，物理老師都準備好下一句“不能教就趕緊滾蛋”了。
可孟聿崢不一樣。
打小就是不服輸的性格。
歸要看見孟聿崢往桌邊一靠，一條腿吊兒郎當地半搭在桌上，歪著身子朝她傾斜過來，卻是對著她身後的物理老師說的話，語氣也格外狂妄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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